Temu“杀死”中国工厂

穆特被拼多多的三季报推上了领奖台，但荣耀背后，中国工厂默默流泪。

在最新的财报数据中，拼多多的总营收翻了一番。财报发布当晚，拼多多市值直接逼近阿里，创造了电商的历史性时刻。

快速增长的背后，各方的分析都不得不归功于隐藏的穆特。

国海证券在研报中指出，“我们预计2023年第三季度穆特营收贡献约为162亿元，导致交易佣金收入大幅超预期，主要是GMV增长强劲，平台采购规模效应增强，补贴率下降，导致拿货率上升”。

根据36Kr的数据，穆特今年第三季度的销售额已经超过50亿美元，在9月上市一周年之际，其GMV甚至达到了8000万美元。按照这个趋势，在“黑色星期五”和圣诞节之后，穆特将能够实现150亿英镑的年度总销售额目标。CICC更乐观地认为，穆特每年的GMV将达到180亿美元。

然而，穆特表面有多辉煌，背后的中国工厂就有多防守。

在社交媒体上，穆特被称为“价格屠夫”。利用全托管模式，无限压低交割价格，无限挤压商家利润空。但与此同时，出海的全托管模式伴随着高昂的仓储和管理成本，巨大的缺口让商家喘不过气来。

“40万元利润7000元”“穆特0元成重灾区！卖家只会被退款逼疯。”自10月以来，许多穆特商家开始集体退店，甚至放弃1000元的店铺押金。

“外贸不是没听说过，但是利润低，赔率高，没有回报。我以前从未见过它。大家都这样评价穆特。”帽子厂的老板张凡(化名)告诉我们。

为此，《Ziquadrant》采访了中国的许多工厂老板，试图还原他们在穆特开店的真实经历。

先是半年交200W，工厂被“砍了一刀”。

2022年底，还没有开始工作的陈然(化名)面临着贷款到期和巨额赔偿。

陈然是义乌一家香水香精厂的老板。他的主打产品是大牌香水的一比一平价仿制品，以前是成吨卖给香水加工厂，然后由小B包装贴标找渠道销售。

“疫情过后，工厂没开工，一天净亏损4000元。工厂贷款即将到期，工人们也面临着被解雇。但是，国内市场真的动不了，没有办法。通过朋友介绍，在穆特上开了一家店。”陈然传道。

工厂不开工，就干赔。最好去穆特看看。

抱着这种想法，陈然投资开了一家包装加工厂，贴上了C端产品的标签。两个月后，陈然在穆特开了四家店。

“穆特现在处于完全监管模式，我们需要把货物送到他的仓库。前期需要支付运费、仓储费(租金)、管理费、运营费等一系列费用，其中最高的是跨境运费，但我觉得只要能出货，工厂就有转机。”

▲图片来源拼多多跨境卖家服务后台截图

“货已经发了，噩梦开始了。”

根据陈然的描述，他并不清楚产品在穆特上的具体售价等销售情况，全托管是一种相对封闭的运营状态。

开店大概两个月后，陈然突然接到穆特平台客服的电话。相反方向的陈然表示，目前他的产品按穆特上定的价格销售并不理想，然后提出了两个解决方案:一是降价，二是从仓库寄回工厂，但运费需要陈然承担。

算上运费和利润空，降价还是有一定利润的。第一次在穆特开店的陈然同意将利润降低50%。但是，这种下调并没有改变销量。不久，穆特的客服又以同样的理由拨通了陈然的电话。

“成本40元，卖价从50元到45元，从45元到38元出售，从盈利到持平进出，几经沟通，已经到了亏本清仓出售的地步。”腾讯把吃鸡收购了吗

陈然叹了口气。“前前后后算下来，不到半年就亏了200万。”

和陈然有同样经历的工厂在国内不在少数。无论是在社交媒体平台还是社区，给穆特交了学费的跨境电商商家巨亏或持有微利的情况并不少见。

▲途远社交媒体平台小红书

因为没有利润，原本愿意在产品研发和产品创新上投入一些钱的卖家，只能靠“量价”来获得竞争优势，这样最后谁的价格最低，谁就能卖出去，最终形成恶性循环。

一个典型的案例是，穆特最后一个卖家一个月卖了5万单，毛利只有几百块钱，40万单利润只有7000元，平均每单利润不到2分钱。

▲来自途远的微信社区截图。

“在穆特的模式中，只有降价，没有涨价。以前靠降价支撑量的卖家，发现涨不上去了。这是穆特机制的最大问题。”张凡布道。

在经历了今年上半年的飓风后，穆特多次升级了站台规定。很多卖家反馈:“现在仓储逾期费高达500元一天。一旦超时7天及以上，逾期产品将自动归穆特所有，期间产生的逾期费用仍需卖家承担，不能从货款中扣除。”

这也是很多商家退店时放弃店铺押金的原因。

“本想着清货后拿回本金，却被告知没有相关退押金流程政策。”有商家在与“自我象限”的沟通中提到，有时候虽然卖家没有勾选默认降价的选项，但是系统会自动降价。面对这些问题，卖家没有回复是找买家，还是找小二，还是找客服，任意扣款，莫名降价，他也拿不回一分钱。

同时，平台的一些新玩法也让生意雪上加霜。今年7月，穆特推出“0元购”优惠，全金属麦克风，适用于首次在穆特App上下载注册的新客户，价格为0元。然而，许多消费者在社交媒体软件上反映，0元购买的一部分是针对新客户的，但很大一部分仍然需要在确认收货后支付货款。

▲来源穆特X

被忽悠的消费者不满意，商品损坏或不满意要申请退款。根据穆特平台的换货规则，消费者一旦选择“质量退款”，就可以“只退不赔”。

海外客户从来没吃过这种“细糠”，于是羊毛党迅速闯入0元购买，本着“不退不赔”的精神，恶意的“只退不赔”蜂拥而入，将商家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有商家表示:“卖了200单，只退了190单，可能会因为质量问题对平台罚款5万元。”

当雪花一片一片飘落，中国的工厂濒临被压垮的边缘。

第二，穆特还能跑多久？

当出海变成一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赌博，工厂开始纷纷抵制穆特。

“现在义乌已经形成了抵制穆特的联盟。很多工厂做外贸，去TT(Tik Tok)、全球速卖通，但不会去穆特。”陈然传道。

但也有工厂选择留下来。

虽然全托管模式像个黑匣子，但确实给工厂“只生产，不销售”省了不少麻烦。毕竟亚马逊和全球速卖通都需要在前端开店，很多工厂只是打包发货，更不用说自建独立站了。

“跨境电商太深，各种培训机构，支付和海关，为了省心，还不如去穆特。”李玲(化名)在穆特试用了半年，虽然利润微薄，但总比没有强。

就像品多多刚崛起时被工厂视为清理库存的专属渠道一样，中国庞大的基数和无尽的过剩产能成为品多多成长的养料。

穆特也是如此。它通过商品的低价竞争，找到了全产业链的清仓需求，可以给低于成本价甚至扼杀别人定价的商家。

但与国内业务不同的是，在全托管的模式下，低价竞争只是入库和出库一刀切。工字钮拉力标准

平台是裁判，也是控制者。商家入库后，只能按照平台的要求调整价格。但由于商品周转成本和流通环节损耗的影响，成本的计算是滞后的。另外，回款周期也很长，导致很多商家要经过几个月的核算才知道自己损失了多少。

▲图片来源拼多多跨境卖家服务后台截图

穆特和拼多多还有一个区别。品多多虽然也是低价，但其实是搜索推荐的流量排名，是行业的自然内卷，不是平台运营。商家仍然有权决定定价和货架装载量。此外，当货物留在中国时，商家对不同平台的库存周转更加灵活。

然而，穆特不同。作为一个出海电商，穆特的跨国仓储成本很高。对于商家来说，一旦商品滞销，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持续降价。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高昂的仓储成本，直到这个成本超过商品本身的价值。李焕昌 昌红科技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穆特上的商家赚的时候赚的不多，赔的时候却必须赔空。

事实上，穆特本身在跨境电商方面也投入了很多，他们也希望将商业探索成本带来的平台损失降到最低，从而从网络名人走红。

比如最厉害的买手团队，不仅负责商家招商，还负责对接商家，这就涉及到告诉卖家买什么产品，怎么定价，怎么降价…………………………………………………………………………………………………………….

在这个过程中，穆特还要承担运营、物流、仓储等各种成本。

此外，穆特在海外的营销费用仍然很高。

今年2月，穆特斥资1400万美元在“美国春晚”超级碗展示了两个广告，不仅创下了该活动广告史上的最高价格，也成为超级碗广告史上最年轻的品牌。最近有消息透露，穆特已经承诺在明年2月11日超级碗期间购买几个广告单元。

商家赚不到钱，平台都在烧钱。虽然收入增长的想象空间巨大，但是利润的平衡点在哪里？穆特模式还能持续多久？这些问题可能要在穆特爆炸后才能得到解答。

当然，如果从拼多多的现金流来看，我们可以对长期的战斗持乐观态度，但从商家态度的两极分化来看，穆特模式并不完全成立。

毕竟，不管海鲜市场有多大，商家开始集体抵制后，穆特的优势还能持续多久？

在这场穆特和商家的角力中，更重要的一点是，在穆特和商家都没有赚到钱的同时，作为第三方力量的消费者也开始表现出不满。

刚刚赴美留学的木子告诉Ziquadrant，“在中国，拼多多不仅仅是下沉群体在用，在国外，中产阶级会认为消费是一种投票，他们应该支持遵守环保、对工人友好、对动物友好的企业，希望能够全程溯源。穆特的低价会引起很多伦理问题，不容易接受。”

当外地人逐渐从穆特的高排名、高投入、低价格、新鲜感营造的氛围中恢复过来，越来越多的问题开始暴露出来。例如，越来越多的消费者开始质疑穆特的模式，并在社交媒体上发布关于商品质量、包装破损、零件丢失等问题的评论。

因此，尽管拼多多依靠中国供应链的领先优势抓住了全球消费下降的新机遇，但穆特的海外扩张仍然面临挑战，因为它依靠的是极其高效的商业模式。

2023年，出海几乎成为电商、消费品、制造业的必选项。然而，在大浪淘沙之下，穆特与中国工厂的微妙关系还能持续多久？真的让人汗流浃背。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自我象限(ID: zixiangxian)，作者:程心，编辑:罗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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