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生成图片著作权侵权第一案作出判决，这些争议性问题仍待解决

界面新闻记者|余浩

近日，北京互联网法院对人工智能生成的图片侵犯著作权纠纷案作出一审判决。

本案中，原告于2月24日使用开源软件Stable Diffusion通过输入提示生成一张涉案图片，然后以“春风带来的温柔”为名将该图片发布在小红书上。3月2日，被告在百家号“我是多云的日出”发表题为《三月的爱，在桃花里》的文章。文章配有涉案图片，图片没有原告在小红书平台的签名水印。

判决书中提到，本案主要涉及三大争议点。第一，《春风带来柔情》的画面是否构成作品，构成什么样的作品；二是原告是否享有涉案图片的著作权；第三，被控行为是否构成侵权，被告是否应承担法律责任。

本案是国内AI生成图片著作权第一案，因此备受关注。北京互联网法院在判决书中表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以下简称《著作权法》)第三条规定，本案涉及的图片是否构成作品需要考虑，包括是否属于文学、艺术、科学领域，是否具有独创性，是否具有一定的表现形式，是否属于智力成果。

北京互联网法院认为，本案中，从涉案图片的外观来看，与人们通常看到的照片、绘画并无区别，因此属于艺术领域，具有一定的表现形式；由于原告在从构思到最终选择的过程中智力投入，涉案图片具有“智力成果”的要件；因原告设计提示、修改参数、调整纠正的行为，涉案图片被认为体现了原告的个性化表达。

“现阶段，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不具备自由意志，不是法律主体。因此，当人们使用人工智能模型生成图片时，不存在确定两个主体之间谁是创作者的问题。本质上，使用工具进行创作的仍然是人，也就是人，而不是人工智能模型，在整个创作过程中进行智力投资。”北京互联网法院在判决书中表示。

事实上，关于“AI生成的内容是否应该受到版权保护”和“版权应该归属何处”的讨论一直未能得出一致的结论。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尤律师此前在文章中指出，人工智能生成的作品存在固有的版权缺陷，不应享有版权并收取许可费。如果用户使用人工智能生成的作品被他人侵权，可以依据《反不正当竞争法》进行维权。

具体到本案，尤告诉界面新闻，我国《著作权法实施条例》第三条规定，著作权法所称的“创作”，是指直接产生文学、艺术、科学作品的智力活动。为他人创作组织工作、提供建议、物质条件或其他辅助工作，不视为创作。

用笔画图是直接生成的，用画图软件画图也是直接生成的。但本案中，原告将提示词输入人工智能软件，生成的图片只能算是间接的。尤认为，原告的行为更接近于第三条第二款中的为他人创作提供建议，或者从事其他辅助性工作，不属于创作。自然科技空调

此外，世界贸易组织《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议》第9条规定，版权的保护仅延伸至表达方式，而不延伸至思想、程序、操作方法或数学概念本身。尤认为，本案争议作品为图片，图片表达的著作权保护应仅限于图片，提示是生成图片的想法或构思，不应受到保护。

“本案的实质是保护作为表达式的提示。既然表情受到保护，那么人工智能软件或服务对同一表情的输出应该是一致的。”游听云告诉界面新闻，“但如果你将本案涉及的提示输入到任何不同的人工智能软件服务中，比如Midjourney或者百度文心一言，你会得到不同的图片，根据本案建立的规则也应该受到保护。那么问题来了。同一个表情应该对应同一个作品。作为提示的同一个表情，怎么可能对应人工智能生成的很多不同的作品？”

因此，在尤听云看来，本案所建立的规则的问题在于，它所要保护的表达是不确定的，而生成图片的提示词不是表达层面的东西，而是思想层面的东西。木白科技 融资

随着多模态大语言模型产品的不断迭代，各家都基于其底层大模型的文生图和文生视频的能力推出了商业化产品。有业内人士向界面新闻表态:此案判决仍有积极意义。

“其意义在于从法律上承认AIGC作品的独创性和要求侵权损害赔偿的权利。这是立法者积极跟上科技发展步伐的重要体现。”上述知情人士表示。

但在解决行业乱象方面，这个判决起到的作用似乎并不明显。“目前的行业乱象主要在另一端。比如在训练模型的时候，完全不考虑训练数据原作者的权利，随便训练；比如因为AIGC一代很便宜，同行之间就会互相打价格战。”上述知情人士表示。

在《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管理暂行办法》中，第七条提到: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提供者在进行预训练、优化训练等训练数据处理活动时，不得侵犯他人依法享有的知识产权；涉及个人信息的，应当征得个人同意或者符合法律、行政法规规定的其他情形。

但即使针对乱象做了一些规定，由于模特培训是暗箱操作，检方也很难证明培训过程中的侵权行为。我国科技发展形势

作为一项迅速崛起的新技术，生成式人工智能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仍存在争议。但从目前的进展来看，相关法律法规正在一步步逼近行业前沿，积极尝试。AI生成图片的版权第一案就是一个例子。尤还表示，北京互联网法院对此案的判决，对人工智能创造的过程和法律适用进行了阐述，在目前各国都处于探索期的情况下，这是非常有益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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